【伍史】如果成为哨兵的话（第三章）
第三章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不长，但是对于拼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的人来说实在是很辛苦的。想要一直维持这样的士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当一个人选择放弃的时候，接二连三，都失去了最初的干劲。就如同溃提一般倾斜而下。
只有一排五班仍如第一天那猛牛一样横冲直撞。
结果可想而知。
和史今一起算成绩的时候高城远远看到伍六一向着这边跑过来。一脸嘚瑟。
“诶，干嘛干嘛，别过来，我们这边儿分还没算完呢！”高城抬手挥了挥轰他，他紧急刹车绕了个圈迂回到另一头。高城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军姿站得这么耀武扬威的。甚至没打算伸长脖子瞅一眼计分板。
史今这时候抬头来，看看他，又看看高城。欲言又止。
于是伍六一看着他班长，但史今仍然眼观鼻鼻观心，理也不理。
于是高城成了他们中第一个坐不住的：“行了，三班长，你俩别跟那儿演哑剧，直接说结论。”
史今实事求是地说：“第一名，一排五班。”
高城低头去看成绩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兵咧嘴笑得跟什么似的。
“笑笑笑，有的你哭的。”高城气不过一脚踹过去，那小子身手矫捷地躲开了。
“我有啥好哭的啊，倒是连长您找的兵别待会儿被我们十个打哭了的。”伍六一嬉皮笑脸。
哦，原来如此，这小子自己算出分后，这么着急忙慌就跑来这里，是为了下战帖啊？
高城突然觉得有意思极了。
他憋了一个月的话，总算可以说了。
“好啊，伍六一，只要你不哭，我那个兵就不会哭。”高城说，然后盯着他看。
伍六一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惊讶，最后是混合着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和发现上当受骗的懊恼。可真精彩。
“不是吧？”他转头向他班长征询意见，那个人却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哦？史今已经猜到了大概吗？
“在这之前就只有我不知道吗？”伍六一那语气可真是酸，他哪儿的人来的啊？真是醋坛子里泡大的。
“除了你俩还没人知道呢！”高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扳下了一城，心情很好。
那小子并不满意，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但是——”
这回高城打断了他：“伍六一！”
他立刻立正：“到！”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回答声音不情不愿：“服从命令。”
“有但是吗？”
“没有。”
高城点点头：“你知道就行，你们班由史今带，这样你没意见了吧？”伍六一那表情哪里是没意见，简直意见大了老了去了。但是史今借着身体遮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点什么。伍六一不易察觉地摇晃了一下，没来得及开口。
高城不理会他，挥挥手：“行了，你们俩解散，去安排一下去。”
返回的路上史今觉得有点恍惚。
大概有一个月吧，距离上次他们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去往同一个目的地。
伍六一蹿个晚，三年前，史今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新兵蛋子伍六一还比他矮个半头，而现在他的班副跟他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微微低头。
“班长，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非要照着我腰眼子掐，肯定都红了都。”伍六一小声抱怨着，走路姿势却没什么变化。
史今不禁有些好笑，停下脚步，他班副也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两人相互看着。
“我看看哪儿红了？”史今说着就去撩他衣角。
伍六一赶忙躲开：“啊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马路中间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啊，就是关心关心我班副。”史今继续笑。
“你这是以权谋私，图谋不轨。”伍六一说着就继续走，史今也迈开脚步。
“行呀，六一，当了两天班长变得能说会道了？”
伍六一想起啥一样翻了个白眼：“我这两天除了跑了两圈剩下时间都在练嘴皮子，关键是那个呆瓜根本听不懂！”
结果话题又回到许三多身上。
“就没有别的可以说了吗？你看到你班长的脸就只能想起许三多吗？”史今叹了口气，“这三个月，每次你见到我就来回来去都是那么几句话，我都背下来了。后天下午就开始演习了，你就不能说说，比如，你打算怎么一打我们十个？”
伍六一不上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说了有三个月了，你没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这里指的是刚刚，高城询问他俩七连要哪些兵，史今表达了一点点他想要许三多的意愿。当然，迅速就被高城伍六一联手驳回了。
“反正他最后不来我们七连，是连长不要他，不是你没帮他，要我说，你帮的也够多了。你看，最后不也没让他去喂猪，好歹也是个步兵侦察连啊。”伍六一就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又安慰了一句。
再怎么说也是成绩合格的兵，肯定不会去喂猪啊。但是史今决定不再继续说这事。
“把你们班的情况跟我说说呗？”
伍六一也不保留，一一说给他听。他比他想的还要擅长观察、分析人。
伍六一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兵。
五班也没想到。
等伍六一带着排长回来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全班人只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伍六一从来没和他们开过玩笑，但是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呢？
就，有个人，带着你一个月，天天都在讲他打算怎么把敌人打得满地找牙。你跟着他说的做，达到了你自己都没想到的高度，然后这人转脸给你说：好啦，其实我就是你们的敌人，你们今天开始听从别人的指挥吧！
“班长，您开玩笑吧？”还是那个血气旺盛的郝云先开口，这回就连他的声音都有点打颤。
“你觉得好笑吗？”伍六一问。
郝云不敢回答。
“总之，你们今天开始有什么事直接找排长，我就去做打得你们哭爹喊娘的准备去了。”伍六一说着，收拾自己的物件，所有人看着他，还没回过神，他已经折腾完了。但他没有立刻走，立在原地好像在盘算有没有什么忘带的。
“班长…”不知道哪个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他可不是忘带了啥东西，他忘带走整整一个班的人呐。
伍六一转过来。来回扫视了他们一圈，那种蔑视的眼神连许三多都还没见过：“你们不会打算就这么等着被我打得妈都不认识吧？”说完他漂亮地转身，走得那叫一个潇洒，临出帐篷之前还嘲讽了一句：“真怂！”
史今看着这个九个年轻人的表情变得五花八门格外复杂，摇摇头，也跟着往帐篷外走。走前嘱咐一句：“我一会儿搬进来，然后咱们开作战会议。”
当史今出到帐篷外时，伍六一已经跑没影儿了。等再见面已经是三天之后，演习的第二天正午。
这次演习的规则十分特殊，伍六一如果能击毙或生擒五班所有人，那么算伍六一的胜利。如果五班能有一个人占领作战指挥中心，那么就是五班的胜利。
左右都没史今什么事。
伍六一抓不抓史今，史今本人是否占领指挥中心，都和整个演习的胜负没有任何关系。
五班的人起先对这种临时给他们班里安插一个可有可无的上级的做法感到莫名其妙，免不了私下嘀咕两句。但都在见识了史今绝对不输于伍六一的优秀单兵能力之后闭上了嘴。
有理由相信，如果史今可以单独占领指挥中心，那么将剩下的人全部作为诱饵的话，整个演习对伍六一一个人来说是完全不公平的。
这么一评估彼此战力，新兵们有了充足的自信。他们决定采取大部分人作为诱饵，由成才和史今这一小组负责最终占领据点。
史今没有参与意见，新兵们也没打算询问他。除了许三多不断地四处乱瞟似乎想说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准备得相当充实，管他对手是哪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哨兵还是伍六一，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种自信只持续到进入树林的两个小时内。
“郝云组被抓了。”进入树林之后为了防止被伍六一监听，无线电保持静默，史今在吩咐了成才行动时尽量保持低调之后，突然就消失了身影。
现在又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成才身边。
“他们是先锋组，会被抓很正常。”成才试图辩解说，但是他心下觉得不妙。史今和成才都是聪明人，两人都知道，在还没看到敌人的时候，战力就折损五分之一可不是好事。
“我们向北边绕道吧，前面有陷阱。”史今没有回嘴，只是吩咐了一句，又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成才有点怀疑这片林子里其实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半个小时之后史今又出现了。
“张老三组被抓了。”史今说。
成才有点困惑，为什么他什么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注意到，史今却能在林子里告诉他隔着差不多一千米远的谁谁发生了什么？
成才一时间想不起史今手上是不是有什么比他的狙击步还要好用的仪器。
“无线电…是静默的吧？”成才犹犹豫豫地问出来，史今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理解他的问题。然后排长眯起眼似乎在看着前方的什么东西。
成才吞咽了一下口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怎么啦？”他就像个怕鬼的小屁孩一样，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许三多组被抓了。”
其实许三多被抓对成才来说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倒不如说他们居然不是第一波被抓的反而比较令人吃惊。
但现在折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了，他们连指挥部的鬼影都没看到。
才刚刚过了三个小时。
“好，最后一组被抓。”没隔多一会儿，史今又说。
成才对他们全军覆没的速度经不住有点惭愧，然后他突然抬头看向另一个人：“什么？好？”
“根据他们被抓的速度和顺序，可以大致推断伍六一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史今拿出地图来，对成才比划，“但他没法推断出我们在哪儿，所以他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放在原地绑起来，看我们怎么救他们。”
就因为这种理由而比起击毙选择了生擒，成才意识到虽然他们几个为了这次演习苦练了一个月，但是在这两个人面前不比拿着树枝的小孩强多少。
“那我们就不救了？”这估计不是正确答案。
这是成才第一次看到史今笑，比伍六一看起来要无辜无害多了，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像。
“我们只救一组。”
史今的计划是他们俩救一组，然后由被救的组去救其他组。这样至少能混淆视听一段时间。
但是走了没两步史今停下来了，似乎有点无奈。
成才好不容易赶上他，看到他摇了摇头，嘴角却似有似无地微微挑起。
“不走这边了？”
“他们精神状态不行。”史今的理由莫名其妙。但这一路走来成才有点放弃搞明白了，他的脑袋需要用在好好理解该理解的地方，还需要专注于不会让自己突然就被干掉。
两人中途改了两次方向，总算选择了去往张老三那组。
这个选择有点儿令人不安，具体来说，到底什么叫‘精神状态不行’？
看到张老三他们的是时候成才突然想起来了。带了他们三个月，对他们了若指掌，临时成为他们敌人的那个伍六一，他们的班长，他们的目标。
是个很恐怖的人。
张老三不知道为啥被倒挂在树上，他的搭档不知道为啥正一头扎在泥坑里哭哭啼啼。四周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被偷袭的才会变成这样啊。成才有点感慨有点替那个缩成一团哭哭啼啼的男人感到害臊。
而这，还是史今判断的精神状态还行的一组。
史今毫不嫌弃泥人，把他拖拽上来解绑，拍拍他的脸小声安慰着什么。成才有样学样地把张老三从树上放下来。
“那就是哨兵吗？”张老三能够开口说话的第一句就是这个，“那根本不是人啊，我的老兄。”
这时候终于到了第一个晚上，光线非常昏暗，但是成才不敢使用照明设备。史今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看他忙前忙后了一阵子，成才到他身边：“排长，我们是不是该转移啊？万一触动了班长设置的什么机关陷阱，他就会找上来吧？”
史今却很笃定：“他晚上不会摸过来，我们现在休息，天亮前出发。”
伍六一确实没有摸过来。
但是黑暗中每一阵风吹过树梢都好像是他的脚步，每个阴影里都好像有他藏在其中。9月份才入秋的天气说不上凉。三个新兵挤在一起，却不知道为什么颤抖不止。冰冷从指间蔓延上来。
一宿都睡不着。
史今又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去。
时间的流逝仿佛比平时慢上许多。成才突然想起，许三多还被绑在这林子的某个角落里。
那个呆子虽然胆子不大，但是至少不会被吓哭吧。成才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睁开来，史今蹲在他面前：“出发了。”
才刚刚过了一个晚上，其余几人已经是筋疲力尽的样子了。但是他们之中活动量最大的史今却好像完全没有什么负担。看起来精神十足。
“呃，排长，您睡过吗？”成才问。
史今疑惑地看看他，视线又回到地图上：“我睡了你们负责望风吗？”那确实好像，完全做不到。
这群人清醒的时候，光线足够的情况下，都不知道自己被哪儿来的什么怎么样袭击了，更何况昨晚呢。
“我们要速战速决。”史今收起地图，宣布。
三个人点头。但是就在他们准备分头行动继续作战计划的时候，突然林子不远处响起一声巨大的哀嚎。
那声音惨得就好像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一样。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成才感觉全身上下的血都凉了。他认得那个声音。该死。
史今迅速跑向那个方向。就好像忘了他们还在演习一样一点隐藏行踪的意图都没有。成才急忙跟上他，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史今如同一只猎豹一般矫健地迅速地消失在林子深处，成才只能继续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是什么让许三多那个木头喊得这么大声这么惨？
千万、千万别是伍六一找不到他们就开始虐待战俘。
——真的会是这样吗？只不过是场演习而已就会把人虐待地发出惨叫吗？
成才很难说出他不会的结论，因为他几个小时前才把张老三从树上放下来，而他的战友就窝在一边哭泣。
当看见许三多的时候，他附近没有伍六一的身影。成才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但当他想靠近的时候史今伸手阻止了他。
许三多只是窝在一个不深的土坑里，抱着头不断的哀嚎着打着滚。史今站在他不远处，看着，却不像之前那样去把他拉起来低声安慰他。
“怎——”成才还没问话，史今又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许三多的搭档被绑在不远的树干上，没有被倒挂起来。现在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他刚刚还没事的！”他喊了一句，许三多似乎受了什么刺激，更加痛苦起来，甚至用头撞着土地。
脸上的汗和血混合着，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成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史今似乎知道。
“排长，你快想想办法，他这是怎么回事？严重吗？而且他这么嚎下去我们要暴露了！”
史今不再犹豫了，他拿起无线电。
——不是说无线电静默吗？
“指挥部，突发情况，演习终止。”史今打开无线电说出这么一段话。成才愣住了。
“什、怎么？为什么？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终止吗？那我们这一个月——”
史今没理会他，换了波段继续：“六一，过来。”
回答的声音却是来自身后。
“班长。”他从林子里跳出来，在九月的正午，却能看到身上冒着热气。他深呼吸了几下硬是把大喘气憋了回去。
成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班长和排长相互对视了一下，就好像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一样。伍六一扫视了一圈把视线落在成才身上。
“跟我过去。”他说着，就好像大型野兽提溜着他的崽子一样，按着成才的脖子把他送到许三多的身边。
他蹲下来。
成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不是立马开枪让他冒白烟，但是也跟着蹲下来。
“你把手放到他面前，把音量放低，然后喊他，让他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伍六一指挥说。
“啥？为啥？”成才莫名其妙。
“别废话，你想看你老乡成废人吗？”
成才只好照着做。
“三多——”他轻唤，许三多没有理会，仍然在发疯一样的喊叫。
成才又试了一次：“三多——”
伍六一突然拍了他的后脑勺：“三什么多，你平时不是叫他三呆子吗，喊。”
成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听到自己这么叫许三多的，这明明应该是私底下的外号才对。但是只好先照做。
“三呆子！”成才用他平时的语气说道，不知道为啥那哀叫的人突然愣了一下，成才感觉得到了机会，赶紧继续：“三呆子！听我说，别嚎了，你以前在村里也没叫得这么大声过啊。”他嘴没个把门的在这时候还数落了一句，又想起周围有人在看，就有点反悔，但是许三多安静了下来，似乎真的在听他说话。
伍六一还蹲在他边上，对着许三多努努嘴，叫他继续说。
成才这下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月可真是剥了我们的皮啊，到这儿这么多天了也没吃顿好的，昨晚还啃了两口压缩饼干就结束战斗了，三呆子，等我们下了连队，去下馆子吧，你喜欢吃的炒鸡蛋，我们就炒他个两大盘…”
许三多终于对着他笑了：“成才！”他好像才认出他一样。一脸的血和泥。
伍六一这时候对他说：“把手给他，让他握着你的手。别松手，别后退。”
成才把手放在许三多面前：“三呆子，来，起来。”
许三多恍恍惚惚地笑着，仔细看着他的手，然后牵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有种非常别扭的感觉直直顺着手向着成才袭来。成才下意识地想缩手被伍六一挡住。
伍六一绕道许三多身后去，而他的傻老乡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仿佛除了成才什么都注意不到一样。伍六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眼罩罩住许三多的眼睛。
“接住。”伍六一顺便嘱咐了一句。
成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老乡像浑身断了油一样倒向他。昏睡了过去。
把许三多安置好后，伍六一就把史今拽到一边。
“你没事吧？”伍六一问。
“我能有什么事？陷入神游的是许三多。”史今避重就轻，他刚刚确实离得有点太近了，但是还不成问题。
伍六一抬起他的脸，他禁不住想要依靠那干燥温暖粗糙的手掌。
但是他止住了动作，只是看着对方探询的眼神。
“我听说哨兵会和彼此共鸣，神游的哨兵会把另外的哨兵拖进神游。”伍六一上上下下查看着他。
“六一，我没事。”史今重复着。
“你最好没事，你没有向导，如果出了事该怎么办？”伍六一似乎总算确认了他真的没有受到影响，放下手后退了一步，两人回到正常距离。史今其实并不愿意这样。但是伍六一并不是他的向导，他总是在基于一些伟大的友谊和无比的忠诚来试图照顾史今的状态。而他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两人沉默不语。
哨兵会选择他足够信任的人，让对方来辅助自己。不仅仅是面对陷入神游的危险的时候，就连对普通地调整哨兵的状态而言，向导的存在也是十分重要的。关于史今为何不选择一个向导来辅助他这件事两人从来都不讨论。
伍六一就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有时候他会假装，史今没有向导这件事从来没有造成任何麻烦。
“我——”伍六一开口的瞬间被更大的声音盖了过去。
是高城的声音。
高城在满世界找史今，这么着急的时候，却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许三多作为哨兵觉醒了。
这是这次演习的唯一成就。
和高城的计划完全、一点都不一样。
高城本来计划好好让新兵们体会一下他最喜欢的兵的恐怖能力，再大声宣布一些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消息。比如，伍六一强得不像人，但是只是个普通人。
现在全团上下都知道许三多是哨兵的大消息了。团长一通电话打过来要他来好好做汇报。
史今可算从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后面跟着伍六一。
“三班长，跟我去团部做汇报。”高城说着就上了车，余光看到他那俩兵，相互看看对方又不说话，最后史今也上了车。
留伍六一在车下。
有时候高城闹不明白他俩怎么回事。分开的时候百个不情愿，站在一起又不言语在那儿演着不知道谁看得懂的哑剧。说是最好的朋友吧，但是谁几天不见那个朋友再见面就会笑得老灿烂地跑向对方？
在高城看来他俩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但是史今却到现在都没有选择伍六一做他的向导。
车门关上，车窗摇上。高城的车开往团部。
把问题和伍六一都留在原地。
===
第三章完
全文TBC
===
之前也写了，但是可能有人没看到，所以补上设定：
哨兵：五感远远超出常人水平的人类。他们的存在是十分稀有的，因此各国都很珍惜也对消息进行管控，普通人对他们的了解不多。
向导：哨兵在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某个感官上时，会需要一些帮助。向导则是专门负责提供帮助的人。本身是普通人，但是因为哨兵的信任，以及与哨兵之间的关系变紧密，会拥有特殊的精神防御能力。有些人会特化出攻击能力。
精神向导：一般是以动物的形态出现，是哨兵和向导的精神象征。哨兵会通过辨识对方的精神动物来相互认出彼此。普通人看不到它们。
神游：哨兵在注意力过于集中在某个感官上时间过长时，或者同时接收过多的感官信息时，由于难以控制自己接收的讯息而精神陷入即将崩溃的状态。是十分危险的状态。
结合热：哨兵有着人类最优秀的基因，有生理机制试图延续该基因。当向导因为哨兵的选择而觉醒之后，哨兵和向导会陷入想要进一步加深关系的冲动之中。
真的有够慢热的，期待能收到点回复。
没有错！其实史今（和三多）才是哨兵！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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